8月23日下午,我們從東京趕往上野,應約趕往海上雅臣先生家中。
海上雅臣先生是日本著名評論家、收藏家,他曾在18歲時去找棟方志功買畫,在井上有一最絕望的時候開始收藏他的作品,而這兩人都成了日本走向世界、享有國際聲譽的藝術大師。
海上雅臣先生此次要會見的,是來自中國的藝術家趙無眠先生,他們將要探討水墨畫的相關問題。日本知名學者先會先生,以及資深媒體人姜先生一同前往。海上雅臣告訴我們,乘坐新干線要快一些。
從新干線上野站走出來,天空將雨未雨,空氣清新異常,遠處的山郁郁蔥蔥,令人心曠神怡。
從車站到海上雅臣的家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但幾乎每一個出租車司機都知道海上雅臣這個名字,我們乘坐的車也曾去過海上先生家。
離開市區后,車很快駛上了森林之間的一條路,兩側蒼松翠柏,青竹幽深,樹的葉子似乎要滴下水來。天空陰郁,前方不時有霧氣飄來,如置身仙境。海上雅臣如同中國古詩詞里的隱者一般,遠離都市,于此田園。
到了,在樹林邊的一個寬闊處,出現幾棟日式房屋,這里就是海上雅臣的家。這些掩映在樹林里的房子并不大,但門前的樹、背后的林、低矮的籬笆、潔凈的枯山水,把這里的一切襯托得十分禪意。
院落的正門口奇怪地立著一面銅鑼,我們猜測這是個門鈴。試著敲了一下后,很快有人出來引導我們入內落座。
日本著名評論家、收藏家海上雅臣的家
隨后,海上雅臣先生,那個花白短發、身著和服的老頭笑容可掬的出現了。家人奉上了熱茶和自制的點心,點心包在翠綠的竹葉里,那竹葉清新無比,似乎是從我們經過的竹林里剛摘下的。
我們的背后掛著一副很大的書法,作品放蕩不羈,似有滿腔憤懣,作者當然是備受海上雅臣推崇的井上有一。
海上雅臣與藝術家趙無眠、日本學者先會在家中合影
井上有一,中國的百度這樣介紹他,“1916年生于東京,是一位代表了20世紀后期日本的藝術家。剃著光頭,揮運巨筆,墨跡飛濺,摸爬滾打,旁若無人,無拘無束,放蕩不羈,一個野蠻十足的家伙!當整個日本都沉湎于經濟高速增長的時候,他仍默默無聞,腳踏實地,老老實實地做人,并終于把自己錘煉成為代表日本、名垂世界藝術史冊的藝術家。”
話題從井上有一開始。海上先生說,傳統的書法是一個時間概念,因為寫字有筆順,從哪里開始,哪里行進,哪里結束,這些筆順就是時間的流向。井上有一的書法最大的特點是跳出了時間的概念,從傳統的“手指技巧”中解放出來,把整個身體活動貫徹到書寫上。他的書法開創的是一種空間概念,所以他的作品和一般人的不一樣,我們面對他的作品時,能感受到這些字在直逼觀眾,如同要跳出來一般。
海上先生接著說,繪畫也是一樣,只有突破時間概念,進入空間創作,才能有所突破。為了表述清楚,海上先生到另外一個房間拿來一幅畫,又搬來一件雕塑,畫和雕塑表現的是同一個結構。
大家隨后開始關于趙無眠水墨作品的討論。當趙無眠的作品在海上雅臣先生面前展開以后,他非常驚訝,第一句話是,“這是一張奇怪的作品。”隨后他又補充,“如果一張作品不夠奇怪,那它很可能是平庸的。”
海上先生面對趙無眠的作品審視了很久,并不斷地說,“我要好好想一想,日本還從來沒有畫家這樣畫過。”
趙無眠水墨作品代表:煌煌辟晨曦
趙無眠先生談到,中國的水墨一直存在傳統和創新兩條路,尤其在八五美術新潮之后,美術界對水墨存在的各種可能性進行了多種嘗試,特別是在抽象水墨領域,受了西方很多影響。“我現在想要探索的,是回到水墨的源頭,回到傳統的根本。中國文化的根源在易經,在儒釋道,陰陽和合,人天合一,特別是在抽象藝術之后,水墨該如何發展,我想東方哲學可以在其中發揮更大作用。”
海上先生贊同趙無眠的觀點,他說,在日本同樣存在這個問題,西方對日本的影響同樣非常深刻,但是好在現在大家都意識到了東方文化的力量。回到東方,依然可以國際化。
海上雅臣認為趙無眠的作品無意之中與井上有一做了同樣的選擇,那就是背叛傳統的技法,進入空間的探索,但同時,他們無疑都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
海上先生給我們看他收藏的作品,包括井上有一,棟方志功,包括他中學時期收藏的一套民國拓片。無眠先生說,拓片是位于平度的《鄭文公碑》,就在他的家鄉,因而邀請海上先生在適當時機實地考察。海上先生興奮異常,說一定要去圓中學時的夢想。
交流整整進行了一下午,暮色降臨,我們不得不準備告辭。海上先生拿出筆,給無眠留言:二十世紀以后作為全世界人類共同語言的美術表現方式可以在無眠先生無窮無盡的畫法中探尋得到。
海上雅臣為藝術家趙無眠箴言
人物介紹:
海上雅臣:日本著名美術評論家、收藏家。1931年生,1974年創建藝術工作室和美術愛好者聯誼會“六月風”,從事出版美術書籍、制作美術紀錄影片、舉辦展覽等活動。是從日本走向世界、享有國際聲譽的藝術大師井上有一、八木一夫、棟方志功的策展人。
責任編輯: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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