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LABA 美術學院的教授Massimo Novo在王清州作品展開幕的致辭中說道:“藝術,就像一個人的任意愛好一樣,無需一個真正的規劃就可以發揮作用,如果不是因為熱情和意愿去看去做,幫助記憶的這兩種機會之間存在相互回應,并會根據社會文化上的各類變更不斷壯大,但總會越來越接近愛好中固有的原始價值。 再去思考歷史的重要性時,我能找到類似的情況......”。 Massimo Novo 為我們理解藝術家王清州的作品提供了兩個隱含的出發點和維度:首先, 藝術作為一種普遍的本能——興趣,成為人類進行藝術行為的動力;其次,藝術作為創作載體和主體,在經歷社會傳媒屬性的增長和消退之后,會因個人的審美偏好而被再次提出和強調,在痕跡之上形成一例審美標本。
興趣作為一種本能性的驅動力促使人類探索和實現單純追求,伴隨它的有內因和外因兩個方面:首先,藝術家的創作往往根植于童年經驗。童年總是在藝術家的創作生涯中起到相當大的影響,相當多的藝術家,如畢加索等,都在強調童年時的狀態是他們追求的藝術創作狀態。童年期兒童對外界的純真看待和描述,這種純真的態度會促使藝術家盡可能的單純,以求接近純粹的“真”與“美”,重返人類最初的存在形式和完美形式的結合體。
而且,不同的外部環境,藝術家創造作品的不同形變。不斷更替的形變能夠反應其在所處社會生存處境和觀念態度。從幼年至今的書法基本功訓練,奠定了藝術家王清州的用筆習慣,其祖父是鄉賢士大夫,書法作為他必要的社交工具和精神載體,又同時作為一種溝通機制來教育兒孫,藝術家耳濡目染,收益頗深, 最終成為藝術家的生活方式。
家庭內部的藝術啟蒙和言傳身教,書法成為私人的、內化的審美訓練和人格教育:一種書法技藝和一種精神品質,從一個年長者傳授至一個年幼者。同時,伴隨著知識傳遞的是一種親密而又復雜的倫理關系,經驗總希望得到傳遞不惜無私的給予和無條件的愛護,留下存在的痕跡。與藝術家而言,書法愛好,是一種藝術精神和倫理情感傳遞的融合體,而它為藝術家創作彩墨作品提供了先天的內部條件——書法用筆。
“書畫同源”是中國繪畫理論的重要部分,即毛筆的熟練控制,使藝術家在創作的階段,可以借用書法的用筆形式進行繪畫創作——“寫意”。“寫意”與臨摹相對,作品的成熟性依賴藝術家對于毛筆的熟練控制,而作品的美感則源于繪畫精神(士大夫精神)的繼承。它的目的在于借助藝術創作來進行審美活動和完善人格,與傳統繪畫不同之處在于藝術家沒有受到傳統繪畫臨摹的束縛,再現一種熟悉的構圖和意象, 而是通過一種“意臨”手法,即繼承繪畫中的士大夫精神核心的同時,使用自我的筆墨符號對經典主題二次創作。它不求相似,而在于展現對繪畫精神的理解和再度闡述。與此同時,“意臨”使藝術家的筆墨語言更加的成熟和完善,因為意臨通常是面對經典作品進行,經典作品中的主題和構圖模式對于筆墨語言的要求相對較高,客觀上對意臨的作品提出更高要求,還有,經典范式的束縛同臨摹的要求一樣,需要藝術家的筆墨語言達到成熟和完美的程度,才可以在千百年形成的經典主題和模式中重新激活中國繪畫的精神品質。
藝術家從家學中繼承的繪畫精神品質,伴隨他熟練的書法用筆再次被注入到了彩墨作品的意臨創作中,大量的新奇的意象在經典模式的框架下誕生。新的意象不再屬于傳統的中國畫,而是多元的混合體,包含傳統的士大夫精神,成熟的書寫語言符號,藝術家個人化的意臨再現和再度闡述。三者結合,使藝術創作過程中的量變過程,而作品的最終結果則是質變的痕跡證明:一種基于傳統模式的,成熟的,陌生的意象被創作出來,只是,它不僅僅承載家學中審美活動和人格完善的精神需求,還是自我超越的隱喻: 基于一種非系統化內部的力量——興趣,制造一種新的意象,并在筆墨語言的作用下使其成熟,成為美的形變之一。
這一形變成熟的過程,就是它展開本身雙重性的過程:首先,舊有的觀看經驗被抽離了筆墨語言的符號,留下平面圖式,被新的筆墨方式不斷填充,藝術家對待中國畫的興趣態度取代傳統繪畫的審美情趣。換句話說,他保留了中國畫的構圖,把物象抽象成顏色的擺列和組合。在二維平面之上,視覺的沖擊力謝絕傳統繪畫理論的“在畫中游走”的審美的訴求,大面積的色塊和線條謝絕提供更多的可視化的信息,只提供視覺上的附著力和情緒的宣泄口。
再者,在藝術家的表述中,畫面中精心布置的“留白”是他給予觀看者的善意補償,即觀眾可借助“留白”進行自我闡述和解讀。 因為,“白”基于一種自然的,材料的平等隱喻,賦予所有觀看者對新意象進行闡述和解讀的平等權利,藝術家和藝術作品不再具有話語權的壟斷性。也就是說,在藝術家,藝術作品和觀眾之間可以看到新的形變,它暗示一種壟斷性的瓦解,束縛的失效和平等話語權的獲得。這也就是所提到的第二重的形變——對藝術話語權壟斷的瓦解,自由和平等的建立,它使三者建立了相互獨立的關系,觀眾的觀看經驗從一種知識性的獲得轉變成一種自我的藝術創造,這種創造與藝術家的工作和藝術作品的獨立性成為各自運行的發展線,它們不斷圍繞,平行,交叉,分離,再交叉和再分離,它符合當代藝術中個體化,自由化,平等性的訴求。所以,我們說藝術家的作品是基于傳統繪畫的筆墨基礎之上的當代作品, 它具有一種嶄新的意象,多重的形變,把附著在傳統繪畫作品的壟斷話語權解放到了每個人腦海里,進行著平等的闡述和表達。 事實上,它顛覆了傳統的審美活動的方式,把精神生活和人格的完善放入到一個自由的精神領域,即每個人的大腦和語言表達之中。 藝術家的作品就此成為一種解放的,自由的,平等的藝術形變,并在時間的維度上與系統的目的訴求保持一致——成為美的樣本。
藝術家的彩墨作品,在中國繪畫的傳統體系之外,與其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其士大夫的繪畫精神是純粹和直接的,意臨的筆墨語言非常成熟,以及伴隨一種新的意象和美的形變的誕生,一種具有顛覆性的,個體化的,自由的,平等化的審美方式也被發掘出來,一種當代性被確立在藝術作品之中。
(王祥輝、呂寧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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